假日旅游系好“安全带”******
近两天 ,湖南迎来了2023年首场寒潮。旅游景点南岳衡山中心景区出现雾凇、云海等冬景奇观,吸引了大量游客前往观赏。因下雪后道路结冰,有游客滑倒后沿着山路一路向下溜 ,险些冲出护栏,还有人撞到其他游客 。视频显示 ,有一女性游客倒地抽搐 ,系被他人撞倒,随后肇事者逃离现场 。
走路不看景,看景不走路。山路崎岖,平时行走就颇为不易,结冰之后更是可想而知。经检查 ,被撞的游客没有骨折和内伤,没有大碍固然值得庆幸,但衡山景区发生 的惊险一幕 ,依然令人心有余悸,引发了热议。有人指责肇事者缺德,有人批评景区不作为。
一个巴掌拍不响 ,险象环生的场景不是哪一方 的单独责任。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 ,出门的游客首先自己要做好安全防护。现场游客黄先生称,当时有游客未扶栏杆不慎滑倒,随后一路沿着山路向下溜滑 ;还有游客故意向下滑冰取乐。如果 是前者,那是纯属意外,倘若 是后者 ,不合时宜 的耍宝娱乐则涉嫌危害公共安全 。不过 ,无论 是哪种情形,都不应该撞了人后就一逃了之。
在该事件中,景区同样难辞其咎 。下雪后道路结冰 ,景区理应知道游客极易滑倒,有没有采取过针对性 的应对举措 ?比如,在开放时间和人数上进行限制 ,在游客鞋子上绕几圈草绳 、布条之类的东西以防滑,或者在相关重点路段及时铲雪 、撒盐 、撒砂子 ,并安排人员进行疏导劝阻 。如果啥都没有做,就按照平常一样放任游客上山,一旦游客滑倒摔伤 ,或者把别人撞伤了,甚至冲出护栏发生意外 ,景区理应承担相应 的管理责任。
吃一堑 ,长一智。南岳区文旅局消息称,为切实做好低温雨雪冰冻天气 的应对工作,采取了包括加大游客应急救援和游玩劝阻力量、调整入园时间、做好游客引导和服务等在内的多项措施。春节旅游旺季即将到来,如何保证安全和提高服务质量 ,该事件无疑是一个重要提醒 。
疫情防控政策调整之后 ,公众被压抑已久 的“刚需”开始喷薄而出 。饱受疫情困扰 的景区,在张开双臂欢迎游客 的同时 ,更要提供高质量 的服务,让游客们玩得开心、尽兴。尤其是存在安全隐患的项目 ,切莫忘了系好“安全带” 。
特约评论员 胡欣红
徐怀中: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 的检验******
【人民需要这样的文艺家⑯】
光明日报记者 刘江伟
93岁的徐怀中,头发花白 ,眉目慈祥 ,体态雍容 。这位从炮火中走出来 的战士 ,经历过大时代淬炼与锻造 的作家,晚年生活显得波澜不惊 。一生 的行走、惊险的阅历 、写作 的感悟、赤诚 的情怀,全部熔铸于岁月沉淀后 的悠淡从容 。
徐怀中 光明日报记者王倩摄/光明图片
冬日 的一个下午 ,徐怀中再次聊起他的人生过往 ,那些烽火年月、那些文学情缘、那些故人旧事,在记忆深处涓涓而出 。这一刻 ,时光仿佛被拉得无限绵长。
徐怀中喜欢“慢生活” 。闲暇之时,他常常读古代文化典籍,还有自然哲学方面的著作。有时还会抄写古代哲人 的语录 ,反复阅读品咂 ,沉浸在某种理性幻境之中不能自拔。
生活慢,写作亦慢。他曾把写作称为一种爬行 ,“两只手扣在泥土上 ,一步一步向前。回头来看大地上留下过我 的两行手模足印,就很满足了”。因为“慢”的速度,徐怀中近70年 的创作生涯 ,发表作品不足百万字 ;但也正因为“慢” 的严谨、“慢” 的精益求精,有时甚至 是“慢”到自我折磨,使他的作品在不同历史时期独占鳌头。
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,便惊艳文坛。20世纪50年代 ,20多岁 的徐怀中,作为工兵部队的连队指导员 ,赴西藏修建康藏公路。那时 ,他边工作边搜集素材 ,足足花了两年时间,完成了长篇小说处女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 。
小说冠以“爱情”的标题,写了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,但徐怀中没有刻意渲染爱情,而是在更高的立意上,将“爱情”升华重构,表现了西藏建设者对祖国大写 的爱 、深沉的情。他 的作品在舒缓中裂变、幽默中剥离 、平静中奔突 ,让现实主义创作焕然一新 。
1956年,小说在《解放军文艺》刊发后,受到文学界极大关注。著名作家叶圣陶看到就被吸引住了,“有空工夫就继续看 ,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” 。他专门写了长篇书评《读“我们播种爱情”》,发表在1960年2月6日《光明日报》上,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是近年来优秀的长篇之一 ,必然会得到读者界一致 的承认”。小说还被翻译成英文、俄文、德文、日文等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。
虽说慢工出细活 ,但出细出新谈何容易 !
徐怀中深谙“慢”和“新”的辩证法 。
在创作中,徐怀中尽力摆脱那些有形无形的思想禁锢,清除残留的概念化、公式化影响,实现弃旧图新轻装上阵 。“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 ,只不过 是回归到小说创作所固有的艺术规律上来 。一条河断流了干涸了,只有溯源而上,回到源头,才能找到活命之水 。”徐怀中说。
以独特 的美 的发现观照战斗岁月 ,以清新俊朗 的审美风格 、内外兼修 的文化素养滋养军旅文学创作 ,渐渐成为他创作 的独特标识。他的短篇小说《西线轶事》被誉为“新时期军旅文学 的换代之作” ,获得1980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 ;纪实文学《底色》被称为“感人肺腑 的生命之书” ,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……
2019年 ,徐怀中再次获奖——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以对革命战争 的全新讲述,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,他也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长 的获奖者 。
聊到《牵风记》 ,徐怀中 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 。《牵风记》只写了一个旅长 、旅长的警卫员 、旅长 的参谋和一匹马的故事。战争背景最大限度地被隐没了,“小船拨转头来,驶入了亦真亦幻 的另一重天地” 。
早在1962年,徐怀中便开始创作这部小说,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。但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下 ,他又亲手烧毁了书稿 。随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这一段经历 , 是徐怀中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 的一个题材。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?他暗自发誓,不弄到完全满意 的地步,宁可窝在手里,也不拿出去 。“到了晚年 ,我想我该放开手脚 ,来完成我生命中最后 的一次搏击。”
2014年 ,经过一个寂寞而又漫长 的准备阶段 ,徐怀中着手打磨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 。没有写作提纲 ,徐怀中只准备了一个塑料硬皮小本子。一个生活小细节 ,一句有意味的话,他都会随手记下来,“我希望凭借自己多年战地生活 的积累,抽丝剥茧 ,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 的生命气象”。
那时 ,他白天写两三个小时 ,身体不舒服或者头晕,就停下来 。“写到哪儿算哪儿 ,就算最后写不完,对我来说 ,它也已经完成了” 。薄薄10多万字的一本书,写了将近5年 。
《牵风记》的问世,为军旅文学刮来一阵新风。茅盾文学奖颁奖词如此评价 :“徐怀中以超拔 的浪漫主义激情 ,在雄奇壮阔 的革命战争背景下 ,深情讴歌山川大地上生命的高贵 、勇毅 、纯真与飞扬,对人与战争、人与自然 、人 的超越与升华等文学的基本主题展开了新的诠释。金戈铁马与诗书礼乐交相辉映 ,举重若轻而气势恢宏 。”
“上天看我步入90多岁了 ,还在扒着文学创作 的碗边不肯松手,给我一个小小 的奖赏。”徐怀中自谦的语气中带着遗憾 。在他看来,小说并未达到自己 的写作初衷 :“我理想的《牵风记》应该 是古琴 的空弦音,如铜钟一样浑厚悠远,弹奏者技艺指法应该 是炉火纯青的 。这个要求我远未达到 。”
对徐怀中生活与创作的反差 ,著名评论家雷达生前 的评价切中肯綮 :生活中的徐怀中 ,敦厚、随和、节制,并不锋芒毕露 ;艺术领域的徐怀中就不同了,他的血管里流着冒险者的血,固执而自信 ,绝不轻易放弃他领悟 的艺术法则。
回望徐怀中 的创作 ,塑造的军人形象是最多 的 。《底色》中直面炮火的硬汉军人 、《阿哥老田》里帮助苦聪寨走向文明的军人 、《一位没有战功 的老军人》在后勤岗位上兢兢业业 的军人……徐怀中崇敬英雄,也爱写英雄 ,喜欢塑造有烟火气 的英雄形象 :“我们生活在英雄辈出 的时代 ,为什么不多去描写英雄 ?”
对于文学创作 ,他认为作家应有敬畏之心 ,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。“写一部作品,有点像书法,那要看你 的手感如何了 。你是否真的触摸到了她 的肌肤,触摸到了她 的体温,她的脉动 。一块璞玉 ,最要紧的是能否唤醒她 的魂魄 。达到这个要求,留下一些残缺瑕疵,也可以忽略不计了。”
这段时间 ,徐怀中稍有精神就捧着书看。他正重温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小说中 ,那个勇敢的少年 ,那些传奇的遭际,那种执着的坚守,常常令他发出感慨 ,赞叹文学经典的魅力。
傍晚时分 ,夕阳西斜,透过窗子 ,洒进一片金黄。徐怀中依偎在阳光中,这 ,不正是一位守望者吗 ?!
《光明日报》( 2023年01月08日 01版)